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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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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起,说一声干杯,月亮能听到,也一起干杯。

曾不野睁眼以后恍惚了一下。手里的盒子还在,已经被她捧暖了,温了。四处张望,看到沙滩上那一顶顶亮着夜灯的帐篷,看到月亮,看到海,还有四个闲适的背影。

这才想起这一天,她在北三环路,再次遇到了她的朋友。直至此刻,一切方变得真实起来。

穿上徐远行为她准备的厚衣服,推开车门的一瞬间,就被热情的海风吹了个趔趄。背过风去拉上拉索,这个瞬间让她想起呼伦贝尔的大风。抱着肩膀走过去,蹲在常哥身边。

正在拍月亮的老人偏过头看到她,笑着说:“这次不许离队了。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拉黑徐队,但可以留在车队。”

“那咱们给车队易主,我支持你当队长,常哥。”曾不野举起拳头:“打倒徐远行!”

她这个样子太烦人,徐远行走到她面前,忍不住踢了她屁股一脚。她差点摔个倒栽葱,又被他拉住衣领拽了回来。

曾不野抓一把湿沙子扬他脸上,一点亏不能吃。

闹够了才坐下去,安静看海。孙哥递给她一杯红酒。是的,孙哥支起了小炉子煮热红酒,半年不见,他开始“养生”。说自己喝的是“养生酒”。曾不野接过,喝了一口,热乎乎的红酒里带着清甜的果香,人瞬间就热起来。

这样的感觉很奇妙。

他们都不追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他们,也不去怪罪她。他们的反应就好像内蒙古的冰雪还在昨天,而他们之间没有半年的空白。

随缘竟是这样一件美妙的事。

二十左右岁时不懂随缘,凡事偏要勉强。梗着脖子跟一切干一场,好像凡事不拧那么一下,就是自己不厉害。那时怎知最终是“随缘”这样的心境曾救她于水火呢!

月亮也知不勉强。

它在天空挂一会儿,被云遮住了。遮住了便遮住了,云散了便是云散了。

波涛声那样好听,曾不野闭起眼睛。

孙哥又哼起了歌:

“我知道所有的伤痛都会过去”

“也明白有些遗憾会永远留在心底…”

民谣诗人会唱那么多歌,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着谁呢?歌声如泣如诉,让海风都轻柔起来。距离他们最近的帐篷里传来轻微的鼾声,大海也在安慰着他们的梦。

徐远行说有一年他在一片野海滩露营,除了星星,周围没有任何别的光亮。

“你们知道繁星落在海面是什么样子吗?”他伸出手指:“有两片星空。天上的那片是寂静的,海面上的那片在动。你只要看着,就感觉星星在缓缓向你流。”

星星缓缓流向你。这样的意境修辞,或许只有心怀浪漫主义的人才会拥有吧?曾不野深深看向他。

“那你孤独吗?”常哥问。常嫂不爱动的时候,老头儿就一个人去野外趴着,有时是很孤独的。孤独的时候听觉会变得敏锐,一切声音都会在人的耳中放大、清晰,再钻进大脑、印刻在心里。

徐远行想了想:“偶尔孤独吧。”

曾不野在一边滋儿滋儿地喝红酒,他们的聊天是她的下酒菜。这下酒菜还挺有滋味,她酒没喝够。

主动跟孙哥要酒:“孙哥,再来一杯。”

孙哥的红酒壶正冒着热气,他也巴不得别人欣赏他的手艺,就跟曾不野说:“咱也别搞那些穷讲究了,你孙哥给你满上吧。”给她倒了满满一杯,不小心就要漾出来。

“那我干了吧。”曾不野说。

孙哥就呵呵地笑。曾不野这人说话还是那么哏,听着很好玩,不讨厌。

曾不野喝到浑身发热,甚至觉得自己头顶开始蒸发水蒸气。徐远行歪着身子看着她,猜到她已经有三分上头。这杯喝完,七分醺。目光比平常柔软,也略显木讷,转头看人都慢半拍。着实可爱了。

“喝完这杯睡觉啊。多大岁数了还熬鹰呢!”赵君澜在一边打着哈欠说:“你们怎么也搞上朋克养生那套了?喝酒就喝酒,放那些乱七八糟的。依着我,直接干半瓶闷倒驴,倒头就睡。那多敞亮!多痛快!”

“要么说你是糙人呢!”曾不野说。她挺爱逗赵君澜,赵哥说话百无禁忌,也不生气。

困了,这下真困了。

赵君澜和徐远行睡“次卧”,曾不野睡“主卧”。徐远行还像在内蒙古一样,认真给她铺了床。她只管钻进睡袋里,闭上眼睛,听着海浪声。

海浪声会令人眩晕。

它由远处来,一直到你的耳边,冲刷一下泥沙,带走一点泥沙,帐篷好像就动一下。他们明明离海岸线很远呢!曾不野想。

赵君澜和徐远行聊着天,再过会儿赵君澜的鼾声就传来了。

徐远行惦记她的防潮垫太薄,就到她门前问她:“睡了吗!”

曾不野假装打了一个如雷的大鼾,接着笑了,说:“没睡,进来吧!登徒子!”

她比从前爱笑了。徐远行想。走进去缩在角落盘腿坐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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