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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了一半,忽然想起来自家老爹要自己跟大祭司搞好关系来着……
他又转了回来,挠了挠后脑勺,憋了半天,一拍脑门学着那文相之孙作揖,说了句“学生听教。”
苏仕元看得心里一阵嘀咕,这么细腻的诗真的是面前这二吊子写出来的么?
果然圣贤书说得不错,人不可相貌,海水不可斗量,倒是他苏仕元浅薄了。
“小世子一会还请留步,这诗立意颇深,苏某有些地方拿不定主意,不知可否讨教一二?”
啊?什么深意?问他?他也不知道啊!
徐正年摸着后脑勺的呆毛,下去了。
苏仕元叹了口气,他真正想说的,其实是徐王的情况,顺便单独问问小世子,虎符收到没有。
徐王那边陷入僵局,为了保险,虎符一定被他送了出来。
可别路上出了什么岔子,镇北王、帝师、皇室的表面平衡不容打破,虎符无论到了蒲听松那里,还是江北惘那里,都不是一件好事。
都有可能使天平倾斜,大乱将起。
苏仕元收回飘远的思绪,拿起一张纸,“二甲,二皇子殿下江尽欢。”
“哐当——”
话音刚落,江北惘就失态起身,“大祭司,您……是不是念错了……”
怎么会呢?怎么可能!
苏仕元目光有点不悦,论诗,还没有人敢说他看错眼的。
“陛下”,苏仕元微微欠身,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,在他眼里,这首应当排第三,他表面的恭敬不变,“若论文辞,自然这首第一,然这丰收诗会的初衷,是为天下生民计,二皇子殿下这首固然很好,却有些夸夸其谈、华而不实。”
江北惘看到了苏仕元恭敬之下的不虞,他恍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实权,有些畏缩又有些不甘心地坐下去。
为什么江弃言没有用蒲听松那首诗呢?这样他就可以……
为什么江弃言这个逆子总在跟他作对……为什么……
不,那首诗一定不是江弃言写的,江弃言怎么写得出来,江弃言才几岁啊,那诗里没有一个字提丰收,却处处都是丰收,从远景到近景的布局,从喜鹊的视角到庆功宴,从一只鸟到妃子大臣,无一不是国泰民安的景象。
江弃言才十岁不到,他能有多少见识,又有多少胸襟,能写出这样胸怀天下的诗作?!
江北惘不愿意承认江弃言比他更适合当一个皇帝,这种诗他写不出来,他宁愿相信这是蒲听松又写了一首。
对,一定是蒲听松觉得前一首不够好,于是又临时另写了一首,而他只是运气不好,运气不好罢了。
他这一生好像自从蒲听松出生,就一直运气很差。
都是蒲听松……都是蒲听松……
江北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哪怕再怎么不愿意听,他也不能堵住苏仕元的嘴。
苏仕元面带笑容,高声,“一甲,太子殿下!江弃言!”
“苏某请诸位一同鉴赏此诗!诸位请看,此诗构局……”
“妙,尤其‘喜鹊喜’这三字,可谓开篇点睛,视觉也很有新意……太子殿下……”
江弃言从方才起,就一直晕晕乎乎的,有点搞不清状况。
他不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先生,直到先生摸了摸他的头,“站起来,抬头挺胸,然后大大方方去迎接属于你的荣誉。”
属于……他的荣誉。
他的……他自己的……他的荣誉。
他打败了先生。
江弃言轻轻握拳,随后又松开,他重重点头,背脊挺直,他不能露怯,他不想给先生丢脸。
蒲听松一直笑看着他,目送他上台。
他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,那目光撑着他的腰杆,让他多了无限勇气。
从他站起来那一刻,全场都在向他注目。
万众瞩目,那些目光中,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认可。
文相先起了头,站起来鼓掌,“殿下无愧太子之名,实乃我读书人表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