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凌琬的手机异常安静。
不是没有讯息,是没有来自那个人的讯息。
但她一次又一次地不自觉检查,锁屏界面、通知栏、通话纪录。
明明什么都没变,凌琬还是会再滑开一次。
像一种本能。也像一种她不愿意承认的期待,既害怕后续,又害怕自己错过。
那份几乎等于剖开内里的问卷,像一颗被丢进深水里的石子。
没有回音、没有水花,深得让人分不清那份静是安心还是慌张。
时间被拉得很长。长到足以让一颗原本勇敢的心,也开始默默冒出细小的怀疑,慢慢滋生难以言说的不安。
——是不是太直接了?
『所有物』这样的字眼,肖亦会不会觉得突兀?
还是那个『安寧』让他看见了什么沉重到需要承担的东西?
抑或是她想的、写的、交出去的,比他原本以为的更深、更远?
毕竟,他们才认识不久。或许正因为这样,凌琬才开始猜——会不会是自己走得太前面了。
越想,胸口就像被细细地搅了一下,不至于疼,却无法忽视。
可即使如此,她还是忍不住期待——期待下一次亮起来的通知,是他。
肖亦的办公室依旧安静。
木质书柜排列得一丝不乱,成排的资料夹摆放得精准到像量过距离;桌上那杯黑咖啡还带着一丝馀温,薄薄的雾气正慢慢散去。
一切都保持着他一贯的秩序——冷静、清晰、可控。
唯一与平时不同的,是他面前那张被凌琬推到他手里的纸。
桌上的文件摞得高高,待处理的事项在萤幕上亮着提醒,像往常一样排队等他解决。
但肖亦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些常规的麻烦事上。
他指尖轻敲桌面,沉稳、规律,像是在为自己维持平衡的节奏。
而视线始终落在那张问卷上。
不是扫过,而是停留、凝住,像那张纸的分量远比整桌的工作还要重。
肖亦没有马上回覆。也没有用他在工作时惯用的那种俐落、乾脆的快速判断。
他的目光落在纸上,专注得近乎严肃,眉眼微沉。
那是肖亦处理重大决策时才会出现的神情。彷彿手中握着的不是几道简单的问题,而是一份会牵动某项重要决策的核心资料——可那不是工作。而是她的心。
是凌琬把自己最不敢示人的部分,放在他掌心的方式。
凌琬的每一句回答,都像一道细而深的刻痕,乾净、直接,却没有一笔能被轻忽。
可这一次,他反覆阅读的不是条列式的资讯,而是她的情绪、她的暗示、她压在字缝里的那份羞怯与真诚。
他读得极慢。
不是因为难懂,而是因为每一行都承载着她不敢声张的需求。
那是凌琬交给他的。
她愿意承认的,她不敢说出口的——全都在这张纸上露出了边。
指尖在纸角停住的那一瞬间,胸口像被人轻轻收住了一下。但那原本因会议累积的紧簇眉线,却在看见那几句字后,悄然松开。
──『身心配合』
这不是命令与执行,而是一种全然的同步。
是她愿意把自己调到与他一致的频率,是近乎灵魂层面的交託。
肖亦看着这一行时,指尖微不可察地停了片刻。这份信任的深度,比他预期得更远,也更早。
──『安抚、佔有』
多矛盾,却诚实。
凌琬在紧张时需要的,从来不是温柔的退让,而是一种让她无法怀疑的归属感。
她要的安抚不是轻拍、不是退后,而是——被握住、被固定、被确定存在的那种稳定。
像一个烙印,让心不再飘。
肖亦很清楚,这份佔有不能粗暴,也不能淹没她。
它必须落在她能呼吸、能理解的范围内。
这需要精准的分寸。
但肖亦也明白,若凌琬一次次退缩到无路可退,那就是他必须介入、必须强制引导的时候。
不是逼迫,而是把她从退无可退的边缘拉回到他手里。
佔有所界,安抚有度。
而凌琬的界与度——都得由肖亦来定义、守住、带她走过。
──『多人、失去尊重』
前者肖亦本就排斥,根本不是问题。但『尊重』让他停了一下,眉眼微沉。
他能给予尊重——毫不质疑。
真正的难处在于,他必须确保尊重不会削弱他对她的引导,而她的界线也不会因为迎合他而被压过。
这是新的课题,是双向的。
──『所有物』
这一句,是整份问卷里最沉、最重的一行。
比任何情色意味都更深,也更危险。
这句话的份量,足以压垮任何一个只想寻求刺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