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会不会信?”
“我错了!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混子在冰凉的河水中痛哭流涕地求饶。
但瞥见贺明隽后,混子就换了副劫后余生的欣喜表情,冲着贺明隽喊:“救命啊贺哥!这个臭娘儿们疯了,要砸死我!”
杨依依抛石头的动作一顿,她转过身,果然看见贺明隽正朝这边走来。
她皱着眉没有说话,可眼中的鄙夷厌恶快要溢出来。
贺明隽却根本没有看她,对水中呼救的人也置若罔闻,他沿着河岸往前走,都不曾回头看一眼。
到了那棵长歪的大柳树旁,他平稳地走上去,跳到了河对岸,渐渐走远。
贺明隽从来不多管闲事。
之后再遇到熟人,贺明隽不等对方开口,先说自己有事就快步离开。
贺明隽回到家时,就发现贺小溪带着女儿已经到了,正在拿着软尺忙着裁布。
一见他回来,廖春花有些惊奇:“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贺明隽“嗯”了一声。
贺二丫高高兴兴喊了声“小叔”,还说:“我们又摘了好多野菊花。”
贺大丫跟在后面“嗯”了一声。
贺小溪也和他打招呼,然后又扯过沉默的小女儿田慧:“你这孩子,见了你小舅也不知道喊人。”
田慧很明显是个害羞甚至有点胆怯的小姑娘,听了这话更不知所措,抿着唇就是叫不出口。
贺明隽在这时轻飘飘开口:“一家人,没必要讲究这些……”
他顿了一下,把本来想说的“虚礼”改成了“客套”一词。
贺小溪讪笑一声,解释:“这孩子比较木。”
旁边的廖春花也赞同道:“她是没有她哥伶俐。”
贺明隽听了这话,眉头就是一皱。
这样的差别,她们有没有想过,是怎样造成的呢?
说起来有些可悲,廖春花与贺小溪都是在重男轻女环境中长大的,等她们为人母,依旧将这传统“传承”了下去。
尤其是贺小溪。
她与女儿田慧一样,出生时都是龙凤胎。
但不同的是,贺小溪那个比她晚出生两分钟的弟弟没能活下来。
那时候,贺小溪他们的奶奶还在世,整天在家骂贺小溪是扫把星、命里带煞,对她十分苛刻。
如果不是廖春花拦着,他们奶奶在贺小溪双胎弟弟死亡的当天,就要把贺小溪扔到山里去让她自生自灭。
贺小溪是怀着负罪感长大的。
等她嫁了人,也产下一对龙凤胎。
先出生的哥哥只有四斤重,弱小得让人担心他哭着哭着就会断了气。
而妹妹的情况就好得多,她重六斤多,长得白白嫩嫩的,哭声也很嘹亮。
贺小溪理所当然地把更多注意力放到儿子身上。
他们田家人更理所当然地把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儿子/孙子。
田慧是廖春花、贺小溪用米汤喂大的。
两个孩子的区别对待,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改变。
即便现在田慧看起来才像是先天不足的孩子,田光宗这个哥哥已经比她高,他胖得眼睛被挤成一条缝,胳膊都比田慧的腿粗了。
田慧依旧会被教育“要让着哥哥”。
或许贺小溪一开始是怕女儿像自己一样,背负上克死哥哥的骂名,才会那么偏心儿子,但无法否认,实施情况是,她的言行对女儿造成了伤害。
这么几年下来,贺小溪可能都习惯成自然了。
贺明隽如今要广撒网,拥有更多可能的小孩当然更值得培养,他怎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孩子养歪?
但有些观念在他们脑中已经根深蒂固,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。
尤其是这个年代,很多人将新生婴儿淹死、丢弃,他们竟不觉得自己谋害了一条性命。要他们认识到,孩子是独立的个体,何其困难。
贺明隽没有调-教、改造人的爱好。
仔细想想,他也没必要刻意去改变他们的认知,只要这几个孩子更听他的话,这些大人们找到自己的特长、好好搞事业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