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逾垂眸看了过来,目光里的从容,稍稍压下了温辞对未知的忧心。
一个多小时后,车辆穿越了那片高楼大厦,停在了远郊一片依山傍水的庄园门口。
有人拉开车门,十分恭敬地朝沈逾开口。
“先生,请随我来。”
沈逾下车,温辞则跟随在他身侧,像一个小巧的人形挂件。
那领路的工作人员,将两人带至一间雅致的茶室,说了句请稍等后,便关门退了出去。
温辞早已经注意到了,那工作人员衣襟处绣着的一个标志性的字样。
依稀是一个,沈。
“这里是沈家的产业。”
像是注意到温辞疑惑的视线,沈逾开了口。
接着抬手替温辞倒了一杯已经泡好的花茶。
“尝尝看,这里面的花叶品种十分稀有,听闻在整个東城,只有在这沈氏茶庄,能享受得到。”
“啊……?”
温辞有些惊讶沈逾对外界的了解程度,微愣神后,接过那杯花茶,浅浅地品尝了一口。
入口清苦,后味甘甜。
温辞点了点头,“很特别的味道。”
“确实特别。”
沈逾微微晃荡着杯中清澈的茶汤。
“我母亲当年,最喜欢的就是这‘见月茶’。”
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,沈家人换了一代又一代,这品茗的喜好,依旧如此。”
话音落下,门外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。
那紧闭的门扉,也被人推了开来。
率先进入眼帘的,是一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。
他戴着一副银边的眼镜,儒雅的神态下隐隐流露出一股久居高位的傲气来。
他一进门,视线落在正泰然自若煮茶聊天的沈逾身上,随即脸上便露出了一个十分随和的笑来。
“大老远的,让两位过来一趟,给二位添麻烦了吧。”
他十分自然地在两人对面落座,身后还进来一位安保模样的人,正静静地站在男人身后。
“不麻烦。”
沈逾十分平静地看着那男人落座,声音里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。
“劳沈十公子亲自接见,也算是颇有荣焉了。”
那男人听到沈逾一语道破他的身份,眼底露出了一丝惊诧,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应有的体面。
“这位先生好眼力……”
他上下扫视了沈逾一眼,瞧见沈逾这副浑然天成的矜贵模样,不自觉想起了这次出门的首要任务。
“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?”
茶庄 渊源
沈致善在他这一辈里排行老十, 一般家族里的长辈叔伯,都喜欢喊他沈十。
沈十也不止九个兄姐。
他的父亲沈秉德,作为目前沈氏集团股份占比最大的话事人, 结过好几次婚,有名分没名分的子女更是一大堆。
即使如今行动不便在庄园疗养, 身边也时时陪伴着几名可以当作孙女的年轻女孩。
沈十能从这腥风血雨的豪门争斗中, 顺利坐上这沈氏集团的第二把交椅, 靠得不只是这识人断面的眼力功夫,更靠的是那颗七窍玲珑的比干心。
沈氏产业遍布東城, 沈逾那天进的那家典当行, 便是背靠沈家, 更是背靠沈十。
沈氏名下有一家表行,规模颇大, 据说已经延续了几百年的历史。
而表行里目前都还封存在展柜里的镇店之宝,同沈逾典当的那只手表,除了有男女款大小的区别外, 其余是一模一样。
典当行
老板曾有幸见过, 当时一眼就认出了沈逾的那块手表。
加上沈逾落款的签名, 他犹豫过后, 还是联系上了沈十。
万一这位名叫沈逾,气质非凡的青年,又是沈十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兄弟, 他率先一步提醒沈十,也算落了份人情。
“沈十公子可以称呼我为, 沈逾。”
听到眼前姿态沉稳的男人自报姓名,沈致善面上一派和睦,内心已经翻江倒海。
“沈逾……好巧, 同姓啊。”
他的话音着重落在了沈字上,继而十分和善地开口。
“不知沈逾先生,是出自沈家哪个偏枝?”
“嗯……”
沈十只看到那自称沈逾的青年像是陷入了沉思,好半晌后才开口。
“如果硬要说哪一枝的话,那沈秉德,应该同我有些血脉渊源。”
话音落下,沈十表情明显变了变。
震惊之下,一时也没注意沈逾话中的语序似有不对。
哪有儿子这么形容父辈的血脉的。
有先例在前,已经处理过好几回类似事件的沈十,不禁在心里怒骂起老不死的沈秉德来,这是又从哪里给他添了这么一个前来争夺家产的兄弟。
但他还是维持着应有的体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