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,撩开帘子骂道:“连马车都驾不好吗?!”
一旁有马车越过他们离开,关萍脸上烦躁更甚,“能不能快点!”
忽的,一条洁白的手帕砸在了他的脸上。
关萍一把抓下来,横眉怒目,“谁?!”
先前越过他们离去的那家马车车窗格子趴出一个人来,元小姐瞧见自己的手帕砸中了人家,不由得脸上飞霞,羞赧不已,风吹得她发鬓微乱,却难掩容姿。马车内有侍女怕小姐吹风害凉,连忙把人拉了回去。
车帘垂下,不见佳人影。
关萍捏着手里的手帕,洁白的丝绸小帕角落里绣了几朵小荷,小小纤细的一个小子“怜”。南方绣工出众,小荷栩栩如生,整条手帕似有浅浅荷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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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,关家那位风流的长子中风了,等到大夫到时身体都硬了,从房里抬出来还盖了层被,屋外的女郎吓得连连哭。
对外讲中风,私下里人家都心知肚明,从侍妾屋内抬出来的,不就是马上风吗?还是自己吃了药补过头死的,他死的时候,侍妾恰好遇见了不对付的主母,二人在院子里头为了些平时的事在吵架。
等到侍妾吵完了回屋,尖叫着跑出来,才叫人发现自家老爷死在屋里了,手里还死死攥着一瓶大补丸。
实在丢人,关家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差点气晕。
远在京郊的元幼怜小姐听闻关萍中风的消息,眉目哀愁,“怎么会如此……”
李小姐和随行的几位小姐也感叹:“世事无常,这世道谁的命都不好说。”
李小姐和元幼怜还算有些熟悉,看得出元幼怜对关萍有些关注,本还担心人被关萍那副才华横溢的才子表象哄骗了去,又不好说话坏显得里外不是人,如今关萍死了,倒没了这后顾之忧。
“话说妹妹怎么没住在卫戍军里,自己一人独居在这京郊别苑?”
李小姐和友人一起前来的时候,瞧见越发偏僻的道路还有些发怵,怕是不是走错道了,没想到元幼怜真住在这偏偏角角的。虽说这片地带大家伙爱好夏季来避暑,院子当然豪华舒适,但是现在快入冬了,寒气重,这处人就寥寥无几了。元妹妹一个女孩儿家,一个人住在这里,不免叫人有些担忧。
元汀被她握着手,无奈笑道:“不打紧,冯将军派了人来守着我。”
他垂眼道:“卫戍军处处都是我表哥生活过的影子,大夫叫我离得远些,免得触景生情。”
这些话当然是假的。元汀现在还在“叶川”手里当质子,门外那些“卫戍军”自然也是叶川的人,负责监视他。
元汀演技不错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最终还是没能掉出来,只是眼尾红了一块,浅笑摇头。惹得李小姐和友人们都不好继续说什么了,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,戳中人的伤心处了。
扯开话题又聊起首饰衣裳和近些天作的文章,气氛热络起来。留下来吃了午饭,元汀将人送上离别的马车。
李小姐透过车帘子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影越来越小,直到她探出身子对人摇摇手,喊:“妹妹别送了,你回去吧,别冷着!”
那人也小小抬起手对她挥挥手。
车厢内友人笑道:“你还真是喜欢她,怕不是和她比和我都亲了,真是个没良心的。”
坐回车里的李小姐连忙去挽她的手臂,“好姐姐,哪里会。明明你也喜欢幼怜,怎么说我?”
“元妹妹,和我们不像一路人呢。”
元幼怜长得高挑容貌姝丽,和京城的世家小姐比也是不差的。她们聊天说地的时候,幼怜会在一旁轻笑,但是性格却似冷冷的,垂眸泡茶的时候,眉目间都透着淡淡的凉薄。李小姐有时候会想不通,幼怜这样的人,竟然也会参加交际宴会?
她们这些士族小姐总是要为了家族嫁人的,多参加交际集会,不说能自己挑夫君,最起码说不准能认识认识自己的未来夫婿,免得有新婚之夜才见第一面的窘况。
幼怜不一样,她坐着马车一身白衣从南方来,哭几日泪几夜,就又乘着马车回到南方去了。据说幼怜家乡产莲,夏季小娃娃都下水摘莲蓬,秋季摸莲藕,幼怜的消遣是乘小舟到湖中央,听一下午的夏雨,浅酌几杯薄酒,喝得醉醺醺摇的晕乎乎,大腿上都咬出几个红肿的蚊子包,再在夜色降临前回家,吃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,在仆人给腿上擦药的时候伴着蝉声借着酒劲入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