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时疏忽。”人都有失手的时候,陆长青自然也不例外。
“可能会有点疼。”贺琛说?着,毫不迟疑,一只手夹着三根棉签,一次动作,同时就给那三道伤口抹上了药,利索得不得了。
“这是我?独家上药法,厉不厉害?”察觉陆长青转头看向他,贺琛自豪地问?。
陆长青心情复杂,答不出话。
“你别乱动,还得扫下尾。”贺琛把?陆长青的头正回去,也就是这时,他突然,迟来地感?受到一点异样。
他跟师兄距离好近。他刚才,还摸师兄脸了?
“今天?顺利吗?”就在这时,陆长青出声,适时解救了忽然僵住、呼吸都不太自然的贺琛。
“顺利。下云星很快可以接管,不出意外,下周就可以办交接仪式了。”
贺琛开口,语气稳重,一边说一边换了新的棉棒,人趁机后退了一步,离得远远的,准备把?药涂抹在刚才没覆盖到的边边角角上。
“离那么远,你确定不会涂歪?”陆长青问?。
“我眼神好……”贺琛说?。
可到底不顺手,他还是站回原处,专注看着伤口,把?药膏涂抹在空缺处。
“你疼可以出声。”见陆长青格外安静,呼吸都好像停了一样,贺琛低声说?。
“不疼,你很专业。”陆长青回,嗓音有些低哑。
“你也很专业。我?是说?,夸人上。”贺琛说?。
陆长青勾起唇,眼睑低垂,半遮住那双深邃的眼睛,人如玉竹,格外温润。
贺琛忽然转开头,从药箱里捡起一片尺寸合适的敷料,红着脸贴在陆长青伤口上,没话找话道:“其实我?不太想让乐言成为第二个你。”
“怎么?”
“太辛苦了。”贺琛说?,“那么多压力压在你一个人身上,没有人可以分担,因为有些人只有你能治。”
“你是在关心我??”陆长青忍不住问?。
“我?是在说?明事实。”贺琛刻意避开他的眼睛。“我?是觉得,治疗师要接触那么多负面?的情绪,又?随时要和暴动的人接触、置自己于险地。”
“就像救生员,一次次进入深水区去救溺水者,会不会有哪次,他就出不来——”
说?到这里,贺琛觉得不吉利,又?停住:“我?只是举个极端例子。”
“我?知道。”陆长青拉好衣领,系好扣子。
“但做治疗师没你想得那么可怕。只要他有自己精神上的锚定物,就不会轻易迷失。”
“精神上的锚定物?”
“你可以理?解为&039;心锚&039;,或者一个精神世界中的灯塔。”陆长青解释。
“很多东西都可以成为这个锚,求生本能、坚韧意志、想做而没能做成的事、牵挂的人,或者,是爱、自爱。”
“比如乐言在你给他的爱中长大,不需要任何外物,他自己就是自己的锚。他知道生命宝贵,自己也宝贵,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。”
“在,我?给的爱中长大?”贺琛沉思?。
陆长青看向他:“你没发现乐言一天?比一天?更快乐吗?”
“唔。”贺琛敲敲手指,“所以,我?的作用很重要?”
“你当然很重要。”陆长青看着贺琛的眼睛说?,“除了自爱,这世上有在意他、他也在意的人,不管遇到什么,他沉浮百遍,挣扎千回,还是要归来。”
“那我?得让乐言知道,没他我?就活不成了?”贺琛“明悟”。
“……大可不必。”陆长青此刻真有点头疼,“那你和道德绑架他有什么区别?”
……也是。贺琛虚心求教:“所以我?该怎么做?”
“不用多想,你平时就做得很好,以前怎么做,以后就还是怎么做。”陆长青说?,“像养花养草一样,自然给他浇灌,不需要过度保护,也不需要过度关注,不去扰乱他先天?自有的生机。”
“所以——”贺琛面?色复杂看向陆长青,“你一直就是把?乐言当盆儿花养?”
陆长青一时竟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认真的,梦回当年补课时:口干舌燥说?了半天?,他就得出一个两模两样的结论。
贺琛其实是玩笑。他偏科而已,脑子并不笨,学东西也很快。陆长青说?的话,他已经理?解并吸收下来。
只是有一点,他隐隐在意:“那没在爱中长大的人又?怎么办?师兄的心锚……又?是什么?”
“在不在爱中长大,都可以有爱的能力。”陆长青想了想,答。
“爱不是只能靠环境赋予,爱是一种选择,即使?在流浪中长大,也能选择自爱和爱人。能这么选的人,是心灵的强者。”
嗯。这话有点儿绕,贺琛只听?懂浅层,正在思?考,对上陆长青的眼神,心窍忽然一开:这难道……是在说?他?
“是你让我?看到这个选择。”果然,下一句,陆长青声音沉静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