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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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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看你现在,说话一套一套的,没有觉得不好意思,也没有觉得关心是为难的,都快不像你了。都是跟小迟学的吧?”

李然微怔,人对自己的变化是迟钝的,非得等别人点出来才能更明晰地认识到。

和白清清没见过的这些日子里,不算太久,而且她是李然的亲妈妈,时常看见孩子的母亲在听到别人说“你儿子明显长高了一截”“你女儿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”这种话时,总说孩子没变,觉得别人客套而已,外人一年见不上几次,有什么变化他们当然能对比个一清二楚,母亲经常见孩子,便看不出细微的变化,可白清清却说李然变了。

李然自己都没意识到。

确实都是迟蓦教的。

这两天期末考试,考完直接放假,高三生没那么多假期,一周后过年,初五就开学。

最后一科考完是六点,雪停了,天黑了,空气里有一层雪停后浮动的潮湿因子,像雾。

李然踩着地上一层薄雪嘎吱嘎吱地出校门,中途搓起了树下的白雪,捏成雪球,一个大一个小,摞在一起,大的是肚子,小的是脑袋,接着又寻到两根枯树枝,插出来一个细胳膊细腿的不协调的四肢。

打算一会儿把这个丑兮兮的小雪人送给迟蓦。

谁知今天来接他的是沈叔。

“……我哥呢?”李然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小雪人,怕它化掉,又怕被看见,鬼鬼祟祟地彰显吝啬。

他想让迟蓦第一个看见小雪人,这是他亲手做的。

沈叔不跟陌生人说话,一旦说就是把人当朋友,一张嘴跟打机关枪似的不停输出,不过有时效性,会腻。

李然得到“宠幸”几天,早不知道被打入熟人的冷宫几百年了,沈叔像对正常人那样话不多不少地说道:“看心理医生去了吧,死了才好呢。”

李然不高兴地看他:“干嘛这样说我哥。说话要有避讳。”

沈叔跟迟蓦互骂损惯了,诅咒是常事儿,就是习惯,不是真心的,玩笑而已。

小孩子还当了真,稀罕事。

没被李然怼过、也不知道一看就没脾气的李然其实会怼人的沈叔是真稀罕,点头说道:“对不起喽,那我就祝迟蓦长命百岁吧。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,绝对有你受的。”

活一百岁,干一百岁。

李然没听懂沈叔的意思,满脑子已被“看心理医生”占据。

迟蓦怎么了?

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哥心理有问题,还已经到了看医生的地步,特别严重吗?

沈叔把库里南开进车库,自己步行走了,没进家,李然皱着眉心,捧着已经化得差不多的小雪人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走,压根没想起来请沈叔喝茶。

客厅里只有迟蓦一个人,他应该是刚回来,外套没来得及脱掉,肩膀沾着空气里的水汽,被冬日温度一拂,很冷硬。

他明显是赶不及接李然考试放学,所以才让沈叔去接。

李然轻轻地走过去。

迟蓦坐在沙发上打电话,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,他音色冷戾地说道:“过年回不回去用不着你们假心假意地惦记,别再用陌生号码打给我。”

电话被迟蓦单方面切断,客厅一时寂静无声。

爷爷奶奶前两天被晚叔接走检查身体外加在那边住几天,抗议无效。黑猫和他老婆熟悉家里后,学会客厅院里两头跑,成为半散养的猫猫。李然刚才回来时客厅开着,黑哥肯定带老婆出去看雪后的景色去了。

家里没人也没猫,阒静。李然觉得迟蓦宽阔的背影有挥之不去的哀伤孤独,没忍住无声无息地靠近,轻声喊道:“哥。”

迟蓦捏眉心的动作一顿,没想到自己也有注意不到外界动静的一天:“回来了。”

他摸了摸在他旁边坐下的李然的头顶,一手潮汽,问他冷不冷:“我下午有点事情要办,刚回来不久。大概四点多的时候给你发了条信息,告诉你今天去学校接你的人是沈叔,但你当时在考试。放学后也没看手机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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