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烽却毫不迟疑,单手握拳,朝裂口上轰地一撞:“闭嘴。”
树皮顿时哑然,上头的枝条却更是含怒啸叫起来,狂挥乱甩间,又有几颗螯足肉果爆裂开来,香气迸射。
轰隆隆。
终于有一颗棕褐色的完全爆开了,满满几房果肉,从中剥脱出来,都有铜盆大小,像是整瓣儿剥出的蟹螯嫩肉似的,丝丝缕缕里沁着红,药修们哗然,急忙捧着药篓去接。
单烽还看不上这些,往上一窜,哪片树皮不服,就一拳砸去,转眼便爬到树顶,把一颗金红色果子拽在怀里,笑道:“霓霓,接着!”
谢泓衣侧过头。
百里漱大惊道:“别,砸人很疼的!”
可单烽手里的东西已呼啸着向谢泓衣飞去。还没酿成惨案,蝎影已将尾钩一抬,轻轻地卷住了,只听呼地一声响,仿佛吹破绣球似的,谢泓衣竟被金红色的花瓣拂了一身。
单烽笑道:“这树上的花儿,像不像红蝴蝶?”
谢泓衣屈指一弹,扫开了衣上的花瓣,只留一片在指间。
单烽还道他要发怒,却听他幽幽道:“像红叶。”
“啊?”
“你送的东西,总是很吵。”
谢泓衣黑发上还沾了不少花瓣,人在霞光深处,看起来极其遥远,只是眼中似有促狭之色,单烽看得一怔,一时心跳如沸,恨不得咬着他耳朵尖,吵上一通才好,便抱着螯足肉果,刷地直滑下来。
百里漱全不懂大人间的门道,口水滴答,扯出一张鲜嫩的灵蕉叶抛过去:“单前辈,接着,得快些裹住,它的本味散失得很快!”
单烽被一打岔,一颗心才落回了嗓子眼儿,一把接住灵蕉叶,跟扎叫花鸡似的,把那颗果子牢牢包住。
“百里小道友,你是行家,怎么做?”
百里漱已经飞快挖了个土坑,用灵草垒出个小窝,示意单烽埋进去,厚厚地封了土:“这法子还是小灵从药经上看来的,新摘的螯足肉果,用十八种灵草酿过,能有好几种口感,谢城主,单前辈,你们等着,一会儿就好。”
他捏着手诀,急冲冲地挥着芭蕉叶。
单烽乐得支使小孩儿,自己则就近找了个干净的树桩,铺上软和的苇垫,把谢泓衣哄上去,变戏法似的,又捧出个灵椰来。
谢泓衣扶额:“你到底摘了多少果子?”
单烽俯身,捏捏他手腕,道:“不多。这样的待客之道,小白脸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?”
“别总是一口一个小白脸。”谢泓衣道,“在城里的时候,你不是和他称兄道弟么?”
单烽脸上还带着笑,眼神却微妙地变化了一下,仿佛凶兽随着水面的波澜而照影。
“你总是格外记挂他。”单烽顺势坐在谢泓衣身边,一手虚揽住他,“真有什么过往,告诉我也无妨。”
“还不能确认他的身份。”谢泓衣道。
单烽眉头微皱,只是看着他,不说话。
谢泓衣道:“现在的他,还不完全是楚鸾回。”
“不完全是?”单烽颇觉有趣,“难道这小子跟扑棱蛾子似的,还得从大青蚕一步步变过去?”
谢泓衣顺口道:“他的茧是什么?”
话一出口,他自己的心情猛然阴郁下去。
雪地里,那一袭被吃空了的胎儿薄膜,又在眼前浮现。
今日的楚鸾回,何尝不是破茧之蛾?由他胞弟化作的茧,到底包裹住了什么东西?
【作者有话说】
给小霓开榴莲(bhi
无意催劫波
蝎影的尾钩上,忽而掠过一串轻柔的凉意。
谢泓衣回头,影子正窝在一扇小石窗边,藤萝如瀑布般垂下来。
有一支稻穗穿过石窗,左摇摇,右晃晃,一个劲儿地撩拨,于是蝎影的尾巴尖就耐不住寂寞了,围着稻穗打转。
单烽察觉到谢泓衣微妙的神色变化,立刻把藤萝扯开了。
果然是楚鸾回!
那颗滑稽的箩筐脑袋,抵在窗边上,正饶有兴致地逗影子玩儿。
单烽将他抓了个现行,目光不善:“管好你的手,往哪儿摸呢?”
楚鸾回立时举起两手,笑道:“冤枉!我只是闻到了螯足肉果的香气,想来分一杯羹。”
他来得不早不晚,赶在螯足肉果酿熟的一瞬间。
“狗鼻子。”
百里漱嘟囔道,突然间,一屁股坐倒在地上。
面前的小土丘裂开了口子,蕉叶已被烧得焦黑,一股软糯滚烫的香气扑鼻而来。百里漱也不嫌脏,伸手就去抓蕉叶柄,却被烫得大叫一声,牢牢吮住了自己的指头。
单烽赶开他,亲手扒开蕉叶,整整破出了七房白里透红的果肉。那肉质丝丝缕缕,蟹肉般拧结着,却没有半点腥气,只有沁人的清香。
七房果肉还拥着个拳头大的果核,也裂开了,能看到流心的金红色果膏,一股蒸腾的热气,直灌